【文豪/all芥】遗孀(ABO)
之前预告过的坑
计划是he，他成了be都是苏糖太太搞的鬼(坚定)
这次文风偏向直白简洁，拖了好久，拖得前后文风都变了✘快三星期了(超小声orz
没有特定的背景，大概是文艺复兴后约15-16世纪
其实说不说明好像都不影响✘
↑说明
正文↓
以此手起誓，我将用它拂去你的悲伤。
你的生命之杯将永不枯竭，因为我就是你杯中的美酒。
点燃这根蜡烛，我将在黑暗中照亮你的生命。
戴上这枚戒指，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0
太宰安静地坐在餐桌旁，注视着剔透的红酒流畅的注入高脚杯中，他面带愉悦的微笑，像往常一样准备享受一顿丰盛的早餐。
偌大的长桌两端摆着两份餐具，可本应与他共进早餐的人却迟迟没有现身。
就在太宰若无其事的分解着自己面前的沙拉时，有新来的Beta女佣从后门小跑进了餐厅，她向侍立在一侧的管家小声解释了几句，接着惴惴不安的看向若无其事的用餐的Alpha主人。
太宰坦然的转身，靠着椅背含笑同那名女佣对视了一眼，那名Beta这才慌忙向太宰躬身行礼，略显拘谨的开口道。
“太宰先生，十分抱歉，芥川先生他今天……有些不适……”
公开谈论与性有关的事情有驳神圣的教义，就连Omega这个司掌生育的性征都不便频繁的提起，人们总是用一些含沙射影的词汇一笔带过。女佣纠结着措辞，发情期这个难以启齿的词终究没有说出口。
但太宰向来是直白的，他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视线回到对面空着的位子上，低声吩咐道。
“芥川的发情期不是在月底吗？怎么提前了？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先去请医生。”
“这……让芥川先生接触陌生人不太好吧？”
女佣困惑的看向自己的Alpha主人，在她的家乡，Omega除了家人，是谁也不能能见的。生病的Omega也是由亲属凭借经验和对天主的忏悔来医治的，心诚总会感动天主，否则就是作孽太深死有余辜。她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贵族府邸上，对Omega的名誉就越发的疏于监管了。
要知道，有古谚说得好——Omega的声誉就像抓在手中的鹩哥，一旦松手就再也飞不回来了。
没有好名声的Omega谁会想要呢？女佣迟疑着要不要进谏，却被一直沉默不语的管家用眼神摁了回去。
“您稍安勿躁，下人们这就去安排。”
管家开口打发走了女佣，接着摇铃妥帖的吩咐了几名腿脚麻利的Beta男仆。就在他结束一系列安排后，太宰正好结束了用餐，将餐巾解开随手搁在了桌上。
“您是打算继续原定的日程安排，还是先去看望芥川先生？”
管家尽职尽责的询问道，太宰不假思索的抬头眺望起了窗外的花园，视线完全游离在话题之外，但管家毕竟侍奉这位阴晴不定的主人多年，依稀从口型中辨认出了他的答案。
“行程不变。”
1
傍晚的太宰府邸，整个二楼一排漆黑的客房之间，混杂着太宰的书房成了唯一的光源。结束了高烧折磨的芥川裹着一条法兰绒毯赤脚敲开了书房的门。
他两颊依旧泛这缭绕的红色，衬得他气色略显疲惫，一双黑眼睛也被热气蒸得雾蒙蒙的，单薄的睡衣配着拖地的毯子，无一不让他显得病恹恹的。芥川似乎也为自己的不修边幅而羞愧，得到应许后他没有进门，只是缩在门外的阴影处向太宰欠身道谢。
“谢谢您帮在下请了医生…咳咳……让您费心了……”
“新来的仆人用的顺心吗？”
太宰没有回应，只是微笑着转而抛出了一个问题。
“她……是个规矩本分的仆人，在下可以学到很多在下缺失的品德。”
芥川低垂着头有些含糊的回答道，太宰冷冷的打断了他辩护似的台词。
“她只需要负责保证你的生活舒适，你想研究什么教义我完全可以请一位主教来开导你。”
“可是在下——”
芥川张开嘴刚想谢绝太宰的关照，太宰的管家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他毕恭毕敬的为芥川加了一层毛毯，用试探的口吻建议道。
“您早些去休息吧，赤着脚跑出来会生病的。”
送走了芥川后，方才神情愉悦的太宰表情瞬间变为冷漠，他抬头盯着站在门口的管家，吩咐道。
“把芥川身边那个新来的换掉，既然这么喜欢规矩，那就让她去负责没人用的客房好了。”
“是。”
管家顺从的欠了欠身，转身离开了。直到整个长廊重新回归寂静，一直隐寂在书架阴影后的织田作之助才走出了，迎着太宰若无其事的笑容，织田回报给挚友一个颇为无奈的眼神。
“我说太宰，这么上心的话，你为什么千方百计拒绝芥川的求婚呢？别告诉我是在乎他的出身。”
“如果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负责到底，为什么还要和他步入婚姻殿堂呢？”
太宰幽幽的反问，他猛然用羽毛笔扯出一条颤巍巍的直线，一封整洁的书信顷刻间毁于一旦。末了，他补充道。
“不过不会很久了，再拒绝几次，他总会死心的。”
“可是你已经拒绝了三次芥川的求婚，却还把他留在宅子里，这么僵滞下去会有损于Omega的声誉吧。”
看着挚友有些神经质的行径，织田斟酌的继续。Omega向来爱惜羽毛，即使是在相对自由的城都也鲜少有Omega这般抛头露面，社交公开。若换做寻常的Omega，被拒绝一次后大概就会羞愧万分的草草把自己嫁出去，可芥川敢向同一个Alpha连续求婚三次——真不愧是从贫民窟里捡回来的恶犬？
不过，说到底，情绪过盛的太宰和内敛缄默的芥川有着互补的般配。织田不禁想起芥川第一天被太宰带回来的样子了，当时织田第一眼看到那孩子就觉得冷，不仅仅是见到对方单薄简陋的衣着令他产生了不适，更因为对方深不见底的眼睛——那样警惕凶恶的眼神让他难以想象诞生在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身上。
“声誉？他总归是我们太宰家的人，有谁要拿他的声誉做文章也总要先问问我的意见。”
太宰毫不留情的甩出一句，他的神情几不可查的锐利了几分，语气中的笑意丝毫掩饰不了迫不及待的杀心。
2
太宰家的舞会总是时髦的绅淑们乐于涉足的名利场，打扮入时的名流们歌舞升平通宵达旦，太宰好像很喜欢制造这样热闹的场合，每个星期的宴会请帖络绎不绝。但他本人通常不参与狂欢，只是找个视野颇佳的高处，饶有兴致的冷眼旁观大厅里那些嘉宾祝酒欢舞。
Omega对这种热闹的场合是要回避的，平日这种场合芥川总是被锁在卧室或书房消磨时光，而这次，刚度过发情期的芥川借Beta佣人的疏漏，悄悄离开了卧房。
初春微凉的风袭袭吹过，芥川拢着披风悄然爬上了通往天台的楼梯。
芥川安静的坐到喷泉边，晶莹的水帘为他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他静静地看了一阵太宰欣赏话剧般愉快的笑脸，冷不丁开口道。
“太宰先生为什么不接受在下呢？”
“是因为在下的出身吗？因为在下并非正统的名门之子？若是如此，在下可以不要名分。”
太宰似乎早就料到了芥川的发问，他炽热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楼下喧嚣的人影，开口却是冰冷的敷衍。
“与这个无关。”
“那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还要留着在下呢？”
芥川的身体因为全力克制而颤抖，他情不自禁的拔高了音调，亮晶晶的瞳孔直勾勾的看向太宰挺拔的背影。
“只是没有那个必要而已。太宰家也不缺你的口粮，放出去了万一被其他花言巧语的Alpha骗走了，也枉我栽培了你那么多年。”
太宰的解释就像是硬生生的在芥川的心中横了一把利剑，他厉声质问道，紧颦的眉目满是浓重的忧伤。
“在下看起来，像会被人愚弄的愚蠢样子吗？”
芥川抱着双臂，两手紧紧的攥着披风两襟，他拧着眉头，紧闭双眼，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像下一秒就会随着料峭的春风消散。
“对不起，在下失陪了。”
芥川一缩身子扭头向楼下奔去，背对着太宰，他才敢任由失控的泪水打湿他的两颊，披肩随着奔跑在他身后掀起了巨大的波浪，淹没芥川背影的同时，也将滚烫的泪珠淹没在巨大的幕布之下。
直到芥川清澈的脚步声消失，太宰才转过身，他静静地看着芥川跑动的身影泯灭在漆黑的夜晚，落寞的闭上了眼。
“恨我吧，芥川。那样的日子总比爱我要快乐。”
3
“太宰先生——”
芥川敞开门，客厅里除了太宰还有另外一位客人。对方毫不掩饰的Alpha信息素和他身上同太宰相似的披挂无声的昭示着他高贵的出身，他手执着茶杯，正好同推门而入的芥川对上了视线，接触到对方碧蓝色的眸子让芥川脑内一炸，无措的掩上了门。
“失礼了……在下过会儿再来。”
芥川微弱的闷声从门后传来，中原中也冷眼扫向无动于衷的太宰，对方哂笑着看向中原，但依旧尽职尽责的圆了场。
“进来吧，芥川。没关系的！”
尽管对与陌生Alpha共处一室而感到无措，芥川还是选择相信太宰。他几乎是紧贴着门边拘谨的直立着，把头深埋进衬衫繁复的领口里面，等候着太宰和那名陌生Alpha的发落。
“这家伙是中原中也，你的新家庭教师。”
“在下的——欸？”
听到太宰这一流畅的介绍芥川愣住了，原本半低的脑袋猛的抬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中原。虽然Alpha信息素的气息比方才收敛了许多，但对方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地位不低的青年Alpha，太宰就这样将他安排成自己的家庭教师，真的妥当吗？
但太宰并未理会芥川错愕的目光，他站起身流畅的一个滑步溜到芥川身边，他伸手把芥川推搡到沙发前，捞起空着的茶杯强塞到芥川手中。
“正好到下午茶时间了，我还有事情要忙，你们两个慢慢聊吧。”
芥川双手捧着茶碟，困惑的目送太宰关门离去，身后中原轻咳了一声把他吓了一跳，他慌忙转身，鼻梁却磕上了对方的帽檐。
“抱歉！”
芥川慌忙将茶杯搁下，低声道歉，他双手捂着泛红的鼻子，后退几步坐到了一张靠背座椅上，他一双漆黑的眼睛警惕的盯着对面的Alpha，中原单手扶着帽子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名寡言的Omega，陷入了沉思。
“你叫芥川龙之介，对吧？”
中原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试探性的问道，对方的头小幅度的向下点了几下，接着又恢复了雕像般的安静。陷入僵局的中原回想起太宰之前闲谈中，近乎夸耀般提起过芥川一系列孩子气的小习惯，便端起一碟无花果蛋糕递到了芥川面前。
“下午茶的话，总要来点甜点吧。”
面对甜食香气的诱惑，芥川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雕像般的仪态裂开了缝隙，有些雀跃的探出双手接了过去。中原欣慰的看芥川这细微的反应，又想到他今年不过才16岁光景，心中不禁暗暗感叹，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谢谢。”
有了甜食的吸引，再加上中原彻底敛去了咄咄逼人的高等Alpha信息素，芥川也逐渐敢同他讲话了。中原虽然内心里暗暗唾弃太宰把一个Omega就这样不闻不问的塞给自己，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做好家庭教师这一位置。
太宰待芥川不薄，十六岁的芥川已经掌握了一切上流社会贤良端淑的模范Omega所应当具备的技能——骑术，医术，美术，钢琴，唱歌，会说一些法语和西班牙语，能背下来圣经的大部分祝词。但太宰显然并不满足芥川掌握的这些花哨的技艺，因为圈子里并没有合适的老师，中原便被硬拉出来教授芥川修辞学，哲学，历史，数学几何，拉丁语等诸如这些成年Alpha在社交场合所必备的技能。
中原只当太宰对芥川寄予厚望，想把他栽培成帷内股肱。然而，一次中原无意中发现芥川用头巾拙劣的遮住了脸颊的一块淤青，事情瞬间变得没那么简单了。
“太宰治你到底在想什么！？芥川他是个Omega，你未免太苛刻了！”
“只是教他些存活之道罢了。”
对于太宰亲自无护具教授芥川格斗和剑术这一事实让中原怒火中烧，但也无济于事。而太宰似乎十分执着于此道，芥川身上的伤口也总是源源不断的增加。
但不得不承认，中原每次谈及此事，太宰的反应与其是乐在其中的消遣，更像是心知肚明死期将近的绝症患者，一副急于托付后事的样子。
事实证明，中原的感觉是对的，太宰，的确被宣判了死刑的。
只是当时的太宰，直到最后都什么也没说。
4
太宰是趁着月色外出的，这很难得。芥川披着天鹅绒的罩袍跟到了门口，见太宰身后干练的仆人牵着一匹栗色的马，并无马车的影子，思量着太宰可能此行至多两三天的功夫，便开口问道。
“太宰先生，您这就要出发了吗？”
“已经很晚了，龙之介你快去休息吧。”
太宰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敦促他一声。
芥川并未顺从，他走上前为太宰引着马，又把短鞭递给他，太宰跨在马上，没有接过鞭子，反是捉了芥川的手，两手叠在一起捧着，蜜糖色的眸子凝视着芥川，流出了久违的浓情。隔着手套芥川都能感到那双手热烈的温度，他们这般立了良久，芥川先低下了头，脸颊浮起一层绯红。
“先生，请您保重。”
他矮身向太宰行了个礼，低声道。
清凉如水的夜隆在芥川周身，霜雪般纯洁的月光撒了一地，太宰策马离去，只留一句承诺在风中荡漾消散。
他说——
“芥川，等我回来，我打算给你个新的答复。”
但他没回来。
太宰的死讯畅通无阻的传到了芥川的闺帷，芥川第一反应是太宰在恶作剧。
这不怪他，太宰那么的年轻，总是活力四射，怎么会昨天还好端端的握着自己手，今天就躺到了教堂里呢？
可当真的在教堂见到了太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芥川连哭都忘记了，只觉得眼眶干涩的很，忽的一股热流涌出来。芥川惶惶的看向惊慌的仆役，他掏出手帕一抹，看着那白色之中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愣住了，原来，自己的眼中竟流出了血泪。
葬礼黑压压的来了一片人，地区的红衣主教亲自为太宰主持祈祷入葬。芥川穿着黑衣静静地站在一群Omega之间，目送着太宰先生的灵柩被死死的钉紧。
这下，太宰先生再也没有机会跳出来，笑着把在场每一个人都吓一跳，然后一刮芥川哭红的鼻尖，直呼他“小笨蛋”了。
太宰先生，确确实实的，永远的离开他了。
封棺后，佣人一铲铲的把土磕在棺材上，把土地填平。芥川觉得连同自己也一起平躺在棺中，被泥土活生生的给埋住了，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和太宰先生肩并肩躺着，伸手却摸到的都是冰冷潮湿的骨头。想到这，芥川只觉得呼吸困难，一刻也不能忍耐，他捂着嘴哽咽着，踉跄的挤开人群，一路跑上了楼。
为什么？他不相信。
“芥川，等我回来，我打算给你个新的答复。”
太宰先生是这么说的啊，他怎么能食言了？
芥川把房间的门死死的锁上，把头闷在被褥里哭出了声。不知过了多久，他昏昏沉沉的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阵悸动。
遗产！太宰家世代地位尊贵，家产颇丰，而太宰先生不但没有后代，连Omega都没有。太宰先生那一群吸血鬼做派的外姓亲戚平日都对他神经质的作风避之不及，如今太宰先生作古，家中的财产肯定会被教会连同其他贵族大肆瓜分，想到太宰先生住过的府邸，经营的产业，度假的庄园，如此种种被那些肮脏的手染指，顷刻间毁于一旦，芥川禁不住一个冷战。
只有一个办法了，芥川是个Omega，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涉足Alpha主导的权利中央。
芥川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手扶着桌面，嚯的拉开了抽屉。一把保养的当的短柄匕首安静的躺在柜底，芥川冰冷的目光扫过自己映在上面模糊的侧脸，把匕首握在了手上。
他自小在黑市长大，没有其他贵族Omega那般矜贵与单纯，他是什么脏活都下得去手的。
芥川抬起了右手。
“身为Omega，你要记得好好爱惜自己——毕竟，懂得爱惜Omega的Alpha不多啊。”
织田的话不知何时钻入了芥川的大脑，芥川默默地低头盯着手中的匕首，泛着寒光的尖端正好倒映着芥川光洁的侧颈，散发着甘甜气息的Omega腺体静静地蛰伏在无暇的皮肤之下，芥川颤抖的手指缓缓的抚上那块温凉的肌肤，不知为何竟下不了手了。
怎会如此呢？
一块腺体而已，多余的累赘，怎比得上太宰家百年基业来的珍贵？
芥川冷冷的望了眼镜中的自己，那样惶惑，那样可怜，毫无风度。
简直笑话，让太宰先生看到又成何体统！
只有一个办法了，他是个Omega，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涉足Alpha主导的权利中央。
——做为一名已故Alpha的遗孀。
芥川气急败坏的逼着紧绷的手指一施力，鲜血顺着刀锋蜿蜒，疼痛才后知后觉的传导到大脑。芥川竭力调整着呼吸，他看着腺体上的伤口，满意的点了点头。
托千百年物竞天择的福，完整干净的处女腺体在被破坏后飞快的愈合，留下的一条颤巍巍的疤就像是初夜的落红。
然后，芥川摇铃叫来了仆人。
5
葬礼过后，旁家旧部，乃至一些毫不相干的外姓贵族似乎都腆着脸想瓜分一笔，使者几乎从客厅蜂拥至门口。
简直像一群秃鹫追击奄奄一息的猛兽一般阴魂不散，步步紧逼。
太宰先生永远都不在了，但是太宰家不能被乌合之众败落。
法律上他连你的家族的边都沾不上。那些皇亲国戚的含沙射影的话刺的芥川头疼，但无论如何，芥川是没有任何退路的。
芥川一袭黑衣款步走下高耸的旋转扶梯，整个嘈杂的大厅随着他的出现放缓了音量，芥川在离大堂约十级台阶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就在他站定脚跟的一刹那，人们的咄咄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在了这个单薄的Omega身上。
芥川施力扯下系在脖颈的颈饰，露出了半截光洁白皙的脖子，他垂下头，让腺体上伪造的标记齿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接着，他沉缓的吸了口气，厉声道。
“天父在上，在下是太宰先生的Omega，有什么事找在下说就好！”
他心甘情愿做了太宰的遗孀，没有享受过一天爱情的欢愉，却肩负起整个家族的重担。
6
芥川在葬礼后的公开宣誓着实让那些虎视眈眈者猝不及防，财产争夺的风波也就这么被压下去了。隔了约一个礼拜的时间，中原在葬礼后第一次拜访了芥川。
一被迎进会客厅，中原便自作主张遣散了所有仆役，开门见山问道。
“芥川，太宰从未标记过你，对吗？”
芥川身形一震，他一把掀开漆黑的面纱，呆呆的看着中原，瞳孔盛满了破碎的恳求。
“是。”
他紧抿着苍白的嘴唇，点了点头。
“我不会说的。”
中原摇摇头，他站起身，芥川困惑的抬起头看着他，片刻，中原有些踟躇的开口了。
“你从来没有想过标记或者婚姻吗？这都是你应该有的自由。”
一名Alpha问Omega一个这样的问题，暗示意味是再明显不过了，芥川理了理层层叠叠的面纱，垂下了头，两鬓垂下的银色发丝微微的颤抖起来。半晌，他喃喃道。
“对不起，中原先生，在下不能。请不要逼在下……”
“我永远不会逼你的，芥川，永远也不会。”
中原叹了口气保证道，他重新坐下，沉吟了片刻冷静的问道。
“太宰那家伙，命令你了？”
“一切都是在下自愿的。”
芥川丝毫没有停顿的脱口而出，末了摇了摇铃，方才回避的侍者托着下午茶的餐点鱼贯而入，芥川的神情也很快恢复了原先冷若冰霜的拘谨。
“现在，在下可以请中原先生共进下午茶了吗？”
他的口吻还是像往常一样沉稳，但中原总觉得芥川身上的一部分正在慢慢的浸入死亡。
7
芥川主持的社交舞会，贵族们意外的买账，但也不排除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尤其那些Beta贵妇们面对请柬更都是嗤之以鼻，嘲弄道。
“不过就是个出身低下的Omega，餐桌上多摆一双刀叉都会不知所措。”
但芥川终究是受过中原严格训练的，识大体，懂辞令，闲谈起来引经据典，与人交际也落落大方。那些假惺惺的贵族本盼着芥川在舞会上出窘，没想到却被他的风采折服了。
“老师，您来了。”
这次的宴会中原这次来的有些迟了，芥川从人群中抽身迎了上去，看到老师的身后跟了一个银色头发的青年男子，看打扮装束大概是阶级较低的Alpha贵族，便愣住了。
“这是中岛敦，我府上新来的骑士。”
“您好。”
芥川不冷不热的点点头，他戴着面纱，隔着厚厚的黑纱冷眼打量着那拘谨的年轻人。中岛看那位Omega从头到脚被黑色的布料裹得严严实实，一丝肌肤也不泄露，礼貌的同自己客套，浑身透露着不可侵犯的肃穆气质，也知道他的身份是不可有一丝轻慢，只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吻手礼。
“太宰夫人，愿天主保佑您。”
芥川同中原一路穿过大厅，人群潮涌一般自动为他们开了一条路，中岛也亦步亦趋的侍立在他们身后，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含着兴致盎然的笑意。
宴会举行刚刚过半，芥川竟有些力不从心了，他吩咐了管家几句便径自上了二楼的房间，刚虚掩上门，便脱力的滑坐到地上。
芥川冷峻的皱起眉，他只觉得被布料严丝合缝包裹的身体升腾起异样的热潮，下身有涓涓的热流缓缓顺着大腿向下淌。他渴望被爱抚，想脱掉身上多余的桎梏。
偏偏这时房门响了，芥川无心出门应酬却也不愿打草惊蛇，便紧咬着嘴斜倚在靠墙的柜子，芥川两只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怕泄出一丝声息。来人又敲了几下，低低的唤了一声。
“太宰夫人？”
中岛的声音幽幽的从外传来，芥川的一颗心像只兔子般噗通直跳，恐惧顺着血液流遍了全身。
偏偏这个时候……
芥川挣扎着想开口支走他，发情期汹涌的热潮拍打的他几乎失去了意识，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什么也看不清了。
冰凉的触感将芥川惊醒，他睁开眼却不见面纱遮挡视线，心头陡然一阵悸动。挣扎着坐起身来，拽起盖在身上的薄毯遮在脸上，厉声问道。
“你怎么在这？”
“你醒了。”
对方松了口气，见他这般警惕，倒是好脾气的先笑出了声。
“你就这么跑上去了，中原先生不放心，让我上来看看你，我敲了好久门没人应，然后我听见咚的一声，进来就看见你倒在地上。”
敦揉了揉鼻子，抬眼看着芥川的反应，见他并没有怒色，便继续说道。
“我怕你喘不过气来，擅自把你的面纱摘了，我向你道歉。不过没人看到的，请你放心。”
Omega腺体被破坏后就无法引起其他Alpha的反应，所以这点芥川还是很放心的，敦也只当他是身体不适，就是他现在身上虚弱得很，汗液和体液黏腻腻的裹在身上，实在失态的厉害，看来是不能再下楼待客了。
“有劳了，我这样子实在没法出去见人，麻烦你拜托中原大人出面吧。”
说完，芥川侧身靠在坐榻上喘着气，不自觉的将紧束的领口扯开了一角，但又想到中岛还在场，又堪堪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需要我去叫医生吗？”
中岛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脚下方寸大小的地方，并不去盯着芥川看，芥川见他这样得体，舒了口气，摇摇头。
“不必了。”
8
此后几次和中原先生见面，敦总会向芥川身边的仆人打听他的身体状况。这种拙劣的试探让芥川觉得着实可笑，心底某些柔软的地方却被不经意的触碰了。
Omega接触外人是非常有限的，思来想去，芥川自己身边的Alpha无不例外的都是稳重内敛的绅士，这样赤诚的少年，自己还从未接触过，从未。
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地被打动吧？芥川暗恨着自己的不争气。
芥川独自坐在凉亭，想到这些，脸颊却先升起一阵热度。什么时候自己也爱起柏拉图来了？
“在下难道喜欢中岛？”
芥川神色一暗，缓缓吐出了一声叹息，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厌怨。
“多么恶心啊……”
这一想法无异于一记晴天霹雳，芥川甚至不愿将这一念头多在脑中停留。他觉得周身都暴露在这十二月的极寒雪天，脖颈后的腺体却开始火辣辣的痛了。
那个愣头青一样的骑士，单纯的几乎是愚蠢，总是热忱过旺，为什么我会喜欢上呢？他哪点比得上太宰先生了。芥川拼命想通过贬低中岛说服自己，可怎么也无法彻底抛开那个银白色的影子。
此后，他又接连几次在中原的左右见到了敦，每每与他纯粹的目光对视，虽然隔着厚厚的面纱，芥川却觉得被赤果果的看了个干净，心底被强烈的罪恶感吞噬。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是名义上的太宰夫人，他要把持好太宰先生的家业，过个一年半载后，再找个风评好的孤儿院收养一个Alpha继承人，把他慢慢培养成能够延续太宰家的荣誉的合格继承人。到那时，他才有资格心安理得的过自己的人生。
对此，他已经做好了觉悟。
只能对敦的一片心意，道一声抱歉。
芥川连夜熬红了眼给中岛写了封言辞恳切的信，要同他断绝来往，中岛迟迟没有回信，芥川是觉得沮丧，也便将此事搁下了。可约摸着一个礼拜后，中岛竟亲自到访。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回信。
“夫人，中岛先生想见您，这是他让门房传的信。”
女佣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双手将信递了上去。她侍奉芥川多年，从他刚到太宰府一直到现在，她无条件的信任他，发自内心的敬畏这位不拘言笑的夫人。于是，遵从他的旨意，女佣没有开门。
芥川在二楼的阳台前怔怔站了一天，他看着那封惨白的信被呈上来，就像中岛把自己的心盛给了自己。芥川把信搁在了床头柜上，他不敢看，他怕自己会心软。
中岛敦站在马车旁，望着二楼芥川的房间，从白天一直守到黑夜。
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到了芥川卧室的地板上，芥川步态不稳的挪到窗前，雕花铁门外早已被黑夜吞噬的干干净净了，看不见一个人影。
“他走了吗？”
芥川装作随意的样子问身旁端来茶水的佣人，她闻声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您说中岛先生吗？已经走了。”
“嗯。”
女仆看芥川表情很平静，沉吟了片刻斗胆开口道。
“他临走前嘱托我一定要让您看那封——”
“烧了吧。”
芥川冷冷的扫了眼那醒目的信笺，打断了女仆的话。对方忧心忡忡的抬眼打量着主人，口中还想为那痴心一片的骑士辩护一番。
“可是——”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留着这样的信件成何体统。”
芥川的语气加重了些，脸色也陡然阴沉起来，他索性转过身不去看仆人，一副将要动怒的仪态。
芥川的耳边响起纸片被扔进火炉里烤炙的悉索声，连同他的心也像是一起在烈火中烤炙似的。他紧攥起衣裙才能保证身体不颤抖，不由自主的抬起僵直的胳膊紧紧攥住了胸前的十字架，默默祈祷起来。
中岛先生，愿真主保佑您，一往情深这份苦头，让我一个人吃下就好了。
9
一晃十年过去了，织田云游归来，再造访太宰的府邸，接待他的却是一位名为治子女性Alpha。
她自称是太宰家的养子，半年前芥川病逝，她现在是太宰家的家主。
整个太宰的祖宅依旧纤尘不染，井井有条，就像织田记忆中的那样。治子带着织田一路沿着平旷的原野，踏过一丛丛白兰，到了太宰家的墓地。
两座洁白的墓碑紧紧的依偎着，上面放着一束新鲜戴露的百合。
上面用拉丁文刻着。
“敬那对重逢的爱人”
end
今年最后一篇文豪cp的文qw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