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太芥】那个自杀了九百九十九次的神明
一发完～
大家考试周加油啊，像我这种没有专业课考试的专业不多吧(沉思ing)
喜欢自杀的神明宰×年轻的王储芥
甜甜的恋爱不香吗？为什么我每次都忍不住写这种乌鸡鲅鱼的东西(扶额)。。。。。而且我笔下的宰是不是太温柔了(挠墙)？？？？(超大声——)
乌鸡鲅鱼文学预警——
BGM：如果不曾遇见你～夏雪冬花～(Aimer )
正文↓
就让我们再试一次，从第一次开始。
雨滴化作我的泪水，风带来了我的呼吸和故事，树叶化作了我的身躯，我放开灵魂让你听见我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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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大人为什么要一遍遍的自杀呢？神明难道不是永远不朽的吗？”
年幼的王储虔诚的跪在神明面前，被打磨得剔透的大理石映着二人清晰的倒影，高高在上的神明蹲下身摸了摸孩童柔软的黑发，以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问道。
“那芥川呢？芥川觉得永生就好吗？”
那孩子瞪着宝石般乌黑清澈的眼睛看着太宰，稚嫩的面孔露出纠结的表情，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张开口舔了舔乳白的虎牙。
“芥川殿下？您在哪？”
熟悉的呼唤声逐渐向主殿靠近，打断了芥川的回答，被点名的男孩闻声昂着脑袋循着声音向后张望，却在迈开步子时有些犹豫的回头看向太宰。
太宰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那孩子的背，芥川盯着他用力的点了点头，突然张开小手用力抱了神明一下。
“樋口，我在这里！”
神明平静的目送一面之缘的王储小跑离开的背影，那眼神缱绻的却像与他相识了千年，他张开嘴，对着空气做了个无声的道别。
太阳渐渐沉沦了，余晖却染红了半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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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王国最神圣不可侵犯的祭坛，芥川见到了那位不可一世的神明。
——他护佑王国千年福祉，祈福平民安定，保卫边疆安定无战事，赐农耕风调雨顺，加护战士们决斗的盔甲，引渡逝者找到转生的河流。
神明柔软的栗色短发被阳光镀上了一层圣光，他垂着眸子安详的站在白玉大理石砌成的祭坛中央，修长的身段笔直挺拔，纯白镶着金线的衣袍，下摆随风滚起了波澜，明明是在微笑，周身却散发着不可亲近的神秘气息。
在年轻的王储印象里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位神明的真身，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圣坛的中央，面色充满了了然而生的平和从容。
误入歧途的芥川暗暗思索可能是神明祷告的仪式，贸然观摩是不敬的行为。他刚想悄悄离开，却只见对方从怀中抽出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器，毫不留情的冲自己的脖颈刺去。
“住手！”
随着玉白的地面开出一朵朵血花，芥川脑中闪过一刹那的空档，下一秒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整个人便腾空翻上了围栏，他慌乱的跪倒在神明身边，茫然无措的想用手堵住涓涓的血源。
生命在自己手中一点点流逝的滋味让芥川心如刀绞，少年焦急的紧咬着嘴唇，口腔里生涩的血味同空气中升腾的腥气混搅在一起，硬是熏得他眼眶灼热生疼。就在芥川颤抖着做着一次次尝试，身后响起了一个平静的声音。
“殿下，让我来处理就好了。”
芥川扭头用微红的双眸寻向淡定的声源，方才的无措顿时化作了焦急的生理盐水，他急切的哑声求助道。
“织田祭祀，怎么办？他流了好多血。”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也是中原太宠爱他了。织田作之助在心中默默抱怨着太宰放肆的恶作剧，却也无法短时间解释清楚，只得简单的安抚道。
“没关系，他命大得很。”
接着织田低下头，轻咳了一声，道。
“喂，别装死了，太宰。或者我叫晶子小姐来了？”
原本死尸般瘫在原地的神明，在祭祀放出这句话后竟咧开了嘴角，他猛然睁开狡黠的双眼，似笑非笑的看向惊魂未定的芥川。
太宰没有理会颇有微词的织田，却先直勾勾的盯着芥川，没头没脑的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
芥川原本紧绷的身体陡然放松了下来，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因为过度紧张而喑哑了，膝盖也传来阵阵针扎般的锐痛。
“欸？在下和您是第一次见面吧？”
芥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太宰神情几乎一瞬间浮上了一层阴霾，但很快就转而露出晴朗的笑容。
“芥川真的是迟钝的小笨蛋啊，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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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亦步亦趋的跟在织田祭祀身后，雕琢的壁画和彩窗被他们一一略在身后，尽管芥川还未从太宰方才的自杀未遂的后怕中彻底清醒过来，但好奇心依旧强烈的拉扯着他的心脏。
“织田大人，在下之前从未和神明大人见过面啊？为什么神明大人好像认识在下呢？”
织田听到这一冒失的问题只是会心一笑，他站住脚，视线漂向游廊外幽谧的花园，徐徐答道。
“这是整个神殿人尽皆知的事情。”
“是因为在下是王储吗？”
“嗯……不算全是吧。”
“神殿不是不近俗务吗？那为什么会清楚在下呢？”
“所以啊……才说不算全是啊……”
织田沉吟了一会儿，有些无奈的看了眼刨根问底的少年，一阵风裹挟着花叶吹过，迷蒙了织田的双眼，恍惚间，少年翘首的样子似乎渐渐和另一位早就死去的神明的模样重合。
都已经是故去的了……明明我们这些侍奉过他的家伙都活的好好的。织田没来由的想，却又为方才的武断唾弃自己。
“太宰他，身为神，是可以看到人类的灵魂的。”
织田情不自禁的开口道，他就这样向似懂非懂的芥川蹩脚的解释起来，这些在他们看来司空见惯的存在，却一时无法用语言很好的组织起来。
“大概，你是他无休无止的宿命中遇到过的人吧。”
“你别看太宰整天没心没肺的样子……实际上神明都是很孤单的，独自走在人生长河中的日子，连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没有，重要的人永远也留不住，再次见面就又变成一张白纸了。”
“……”
芥川缄默的聆听着祭祀的独白，织田像是被拽入了一段沉重的回忆里，连带着芥川的心情也被笼上了忧伤的岚雾。
就像抖落蒙在肩头的蜘蛛网，从追思中挣脱也是一瞬间的事情，织田的眼神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祭祀严谨冷静，但出乎芥川意料的是，他突然毕恭毕敬的向年轻的王储施了一礼。
“所以，芥川殿下，圣殿永远欢迎您的到来，但请您不要为太宰他燃起希望，千万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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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春日的轮回，芥川对于独自造访圣殿已经轻车熟路了。距离第一次见到太宰已经过了一年了，芥川虽然履行了同织田的约定，可他却压抑不住自己被太宰吸引的心情。
在太宰身边舒适的安全感，真的仅仅出自对守卫王国的神明的信赖吗？那样忧虑的关心，又仅仅是因为担忧他再做出有损自己肉体的行为吗？
就像是指南针永远指向北方，向日葵无尽追逐着阳光，他的心总是情不自禁的为太宰扣弦。有的时候连芥川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钟情于太宰，就像自己仅仅的占了个完整的躯壳，灵魂却是撕成了清醒和混沌的两瓣。
芥川看不透自己的心思，清醒的灵魂永远冷静的审视着浑噩的另一半，但躯壳的支配却永远围绕着浑噩打转。
他在天台的花架下找到了太宰，太宰似乎在写什么东西，他盘腿坐在一块地毯上，单手撑腮，提着一支碳条在羊皮卷上涂涂抹抹。
“您在做什么？太宰大人。”
芥川拨开垂至地面的花藤，低下头看向一副百无聊赖的陶醉表情的太宰，而闻言太宰则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爽快的递上了自己的笔迹。
新鲜的碳痕勾勒的是一段完整的诗，用的是王国可以追溯到开国时期的文字，芥川读起来向来是略觉晦涩，赖于平日的学习也仅能一字一句的断出来。但这首诗从第一个字节开始，每一个字节都像是一并刻在骨髓中同他一起降临人间一样亲切自然。
……像深邃的苍穹缀满繁星，像皎洁的夜空万里无云，不多一丝辉光，不少半点柔阴……
“这……是首情诗吗？”
芥川怔了几秒后问道。
“这首诗是我送给我曾经的爱人的。”
“那，这一定是位值得太宰大人爱情的人。”
得到肯定的答复，芥川由衷的说道。
“是啊……不过他是神，在我心中，无论肉体如何，他的灵魂永远是充满神性的。
“而我啊，为他放弃了人类的身份，苟且到了现在呢，却永远是个人。”
太宰有些落寞的笑出了声，听到太宰这样的说辞，芥川困惑的望着他，漆黑的瞳眸亮晶晶的，像是两汪月亮。
“苟且……太宰大人呢？觉得永生不好吗？”
太宰听到这个问题神情微微的滞懈了，他没头没脑的嘟囔了一句，眼神却空荡荡的看向不远的神殿。
“芥川你在作弊啊，明明是你该回答我的吧……”
“欸？”
芥川茫然的思索着被落下的记忆，而太宰沉默着，只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紧盯着芥川，芥川被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的有些拮据了，只得结结巴巴的转换了话题。
“那个……太宰大人，织田祭祀先前告诉在下您是可以看到人类的灵魂的——”
“那……在下在哪一世轮回中曾经有幸认识您吗？若非如此的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不会这样说吧？”
“嗯……这也是织田那家伙告诉你的吗？”
犹豫了片刻，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应道。
“……是的。”
“果然，织田那家伙真是个软心肠的烂好人。”
太宰了然的点点头，接着用难得认真的口吻回答道。
“是的啊我们见过，而且因为太难得了，所以
你可是让我永生难忘的小笨蛋啊。”
“这样啊……在下的前世这么不堪吗……”
芥川有些腼腆的红了脸，但太宰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但是和无可救药的迷恋我比起来，其他的都不算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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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的目光陡然变得像毒液一样灼热犀利，芥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涨得厉害，他的两颊滚烫，身体几不可查的紧绷颤抖，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无法正常的思考。
自己大概是横在太宰和他的爱人之间的什么障碍吧？
这样的想法宛若回声般在芥川脑内不断扩大的循环，意识到这点的芥川错愕的睁大双眼，亮晶晶的瞳孔受惊般的猛缩，他死死的盯着太宰的下颔，久到眼角生出尖锐的酸涩。
但他迟疑着不敢去看太宰的眼睛，哪怕从中窥探到的任何一丝一毫的轻蔑与厌恶都会让他如堕冰窟。
“芥川，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嗯？”
太宰突然打断了芥川的胡思乱想，再开口声音中只剩下了冷漠与疏远。
“严格来说啊，我不能叫神明，不过是个伪神，抢占了别的神的位置，却没有神性——说白了，就是个冷血的人。”
“可——”
“不要打断我，让我说完。因为这个缘故，我是无法像真正的神一样永生，也没有光环和翅膀，我的肉体永远在源源不断的衰老，记忆也会丢三落四，逼得我不得不频繁的找其他身躯替代，好为我的灵魂找个栖身之所。可是我真的很厌恶衰老的自己啊——所以我才这么热衷于自杀——永远定格在自己最有活力最年轻快活的年纪不是很好吗？”
“不过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毕竟伪神也是神啊，你之前不是见识过了吗？我常常失败啊。不过，这次我大概足够衰弱了，可以很轻易地死掉了。”
太宰停顿了一下，芥川能感受到太宰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他不敢抬头和太宰对视，他们僵持了几十秒，接下来残忍的话语几乎一瞬间击溃了芥川的心，将他的灵魂揪出来撕扯成了碎片。
“这次死掉后我的一部分记忆也会被剥落，方才我的话你也听明白了吧，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见你。”
“太宰大人，为什么要这样？”
芥川的嗓音几乎哽咽住了，他霍的抬起头，面露迷茫的用颤抖的声线询问着缘由，但太宰没有回答他，他抛下芥川径直跃上了天台的围栏，长风袭袭卷起他的衣摆，太宰缓缓直起身，他的背后一轮旭日缓缓为他笼罩了一双金色的翅膀。
接着，他消失了。
“太宰大人！”
一片死寂。
芥川踉跄着站起身，太宰血肉模糊的样子在他的脑海内挥之不去的打着转，但他不敢趴到围栏向下确认哪怕一眼。眼泪不受控制的滚出了眼眶，连同方才的紧张与内疚一同决堤。
“芥川殿下您不要过去了，交给我们就好。”
名为樋口一叶的女祭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天台顶端，她两手搭在芥川僵直的双肩上，柔声安抚道。
“太宰他很快就会回来的，请您不要担心。”
芥川只觉得四肢灌铅般的冰冷沉重，瞬间松散的神经涣散到了身体各处，意识很快淹没在了无声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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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样也算是神吗？笨手笨脚的，真是个小笨蛋啊。”
“不要这么说在下，在下只是还没适应人间的生活罢了。”
芥川抖了抖翅膀上的树叶，不疾不徐的向年轻的首领解释道。而对方对他的话完全不以为意，反而好奇的伸出手指去戳他头顶的光环。
“嘶——”
芥川倒抽了口凉气，连忙去捉那只恶作剧的手，光环中寄宿着神脆弱敏感的灵魂，被对方带有薄茧的指腹微微剐蹭的滋味并不好受，芥川露出了微嗔的表情，却很快在太宰粘人的攻势下土崩瓦解了。
“太宰……”
芥川是住在山林间的神明，他负责追随他所到之地的传奇人物，把他们可歌可泣的史诗记录下来，而太宰治是诸神交给他的一个新任务。
太宰是位年轻有为的领袖，神明般姣好的容貌能让芥川脸红心跳，尽管喜欢说些儿戏般的笑话，却用行动认真的对待每一个生命。
他说神性应该是柔软又坚韧的，所以才叫神爱世人。说这话的时候太宰总是含着温情的笑容，但落在芥川眼中却像是声嘶力竭的鞭笞。
芥川清楚神都是铁石心肠，冷眼旁观人间每一平方的一亿个悲剧，却把他们编成歌舞娱乐酒宴。但芥川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宰一步步走向布置好的深渊。
千百年来他总是冷静的做一个称职的旁观者，把那些悲壮的故事用壮丽的诗歌保存。可不知是不是太宰曾触碰过他的光环才打破了禁忌，芥川在他面前永远无法压抑情绪的波澜，可命运的剧本早就被诸神铺陈妥当——太宰治，会作为一个战死的抗争者，失败的英雄，永垂不朽。
可真的陪太宰走到终点，芥川到底竟不忍心了。他抛下了纸笔，趁着军队僵持之际，溜回了神的寓所……
太宰治活了下来，成为了万人拥戴的新王。芥川抚摸着被烙上了神谕的手臂，疲惫的垂着头，安静地融入了欢庆的人群。
“芥川，你在这啊。”
头戴桂冠，身上散发着酒香的新王，终于寻到了被遗忘的神明，他捉住了神明的胳膊，新鲜的伤口被这一下子挣的火辣辣的作痛，芥川抽搐了一下捂住了手臂。
太宰舔了舔嘴唇的笑了，并没有在意芥川的小动作。他引着芥川沿着护城河向下走，一路上祈福的长灯顺着漆黑的河流漂转，渐渐的欢声笑语的人群没了踪影，太宰这才站住了脚。
“我问过你那个叫樋口一叶的跟班了，真是的，明明是小笨蛋就不要逞强了，想出这样的笨办法还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太宰举着一束火把，火光一跳一跳的映着他神采奕奕的面庞，芥川有些困惑的站住脚，将手臂遮掩在身后。
“你偷偷改了我的命运，对吧，小笨蛋？还蹩脚的被捉住受罚了。”
只有风声与蝉鸣昭示着时间的流淌，芥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想张口辩解，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趁着芥川愣神的空挡，太宰揽过了他的手，借着火光，深刻入里的檄文还粘黏着干涸的血痕。
太宰的目光温柔的抚摸过这一串恶毒的文字，像是这样就能将它们一一剔除一般。然后，他俯下身，亲吻了被自己炙热的目光盯得有些羞涩的神明。
结束了那个清澈的毫无情欲色彩的亲吻，太宰站起身长舒了一口气。
“芥川，抱歉，一会儿可能有点疼，就当是个噩梦吧，拼命醒过来的就没事了。”
眩晕感充斥了芥川的大脑，他拼命摇了摇头想要保持清醒。太宰拥抱着他，将他的脑袋搁在自己温暖的胸口，他温热干燥的手掌抚摸芥川被露水打湿的头发，月光轻柔的洒落下来，缥缈的真的像是一场大梦。
“不可……以……”
“我爱你哦，芥川。不过不要在意我的爱，忘记对你更好，可我又没法忍住不说出口。
“所以，就当是我在捉弄你吧，别当真……”
芥川只觉得视线渐渐的模糊不清了，身体像暖春最后的一抹霜雪，在温柔的阳光下，逐渐融化成了一颗颗水汽，乘着风荡漾开来。
“骗子……太宰先生是骗子……”
明明是无意识地呢喃，却又像是万念俱灰的质问。
一滴眼泪无助的划落了脸颊，摔成了好几瓣。
6
“殿下，殿下？”
中岛敦看着自己对着窗口发呆的竹马，唤了几声都不见对方的反应，索性猛的拍了下他支着的桌子。
“嘿，芥川！”
芥川真的被这一下子吓了一怔，他扭头有些不满的看向自己的友人，几乎实在质问对方。
“怎么？”
“看你魂不守舍的……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
芥川冷冷的回答。中岛又不甘心的补了一句。
“可是，你好久没去神殿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
芥川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秘密一般，近乎恼羞成怒的甩手站起身，他用尽全力砰的摔上了门，将中岛一系列神经大条的追问堵在了一片嘈杂中。
在同中岛不欢而散后，隔天中原竟亲自找到了芥川，开门见山给了芥川一记晴天霹雳。
“芥川，你不要再去神殿了。”
芥川一向敬爱着中原，他几乎是亲自一手将芥川带大，传授他身为王储所需要的技艺和学识。可听到中原这样的安排，芥川一下子将顺从和尊敬抛之脑后。
“您不可以这样——”
“神殿那边也不会再为你放行了，这几天你就在宫里好好休息吧。”
尽管措辞含蓄，芥川依旧能隐约听出中原压抑的愤怒。他刚想继续张口辩驳，就被中原打断了。
“樋口祭祀告诉我了，这几天在为神更换新的躯体举行仪式，你溜进去也见不到太宰活蹦乱跳的样子。”
“是，在下知道了。”
芥川在短暂的僵持后有些虚弱的妥协了，他安静的恭送中原离开，脑中驱之不散的是太宰躺在血泊中的躯体。
“在下到底应该如何结束这一切呢……”
空荡荡的大厅里，芥川颓唐的滑坐在地上，失神的喃喃自语。
7
被变相禁足后，芥川整日埋首在王宫的私人藏书馆。如山的文献可以追溯到王国的初建，冗杂的排列在二十多米高的木质书架上。
芥川近乎于如饥似渴的在其中翻找着关于神位交替的禁术，他深信既然当时的太宰可以顶替自己的神位，那也总有办法将他从这无休止的惩罚中拽回来。而至于代价如何，这不是芥川在意的问题。
“芥川，你在苦恼吗？”
太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芥川先前从未见太宰离开神殿，眼神错愕的紧盯着太宰，太宰显然还未适应自己的新身体，他略显笨拙的向芥川走去，脚步不复往日的轻盈。
“并没有……在下只是在读写闲书。”
芥川这才慌忙用袖子遮住了手中的书面，太宰对他拙劣的掩饰叹了口气。
“你把秘密告诉风，就别怪它说给街道听。”
他随口咏叹了一句诗，被戳破心事的芥川脸颊浮起了一丝绯红，他松开负隅抵抗的手，露出了封皮烫金的标题。
“小笨蛋，你觉得我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留在离你这么近的地方吗？自从知道你诞生在这个世上后，我就把那些术式都销毁了。”
“为什么要这样……”
听到这样的答复芥川不禁打了个寒噤，手中的书也从手中跌落到地上，太宰笑眯眯的将它远远的踢到了一边。
“人类可以把自己的难题祷告神明，可我本身就是神了啊，所以什么困难都要靠自己了。看来你知道了什么，我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你也什么都知道了对吧？”
芥川迟疑了一片刻，终究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太宰偏着脑袋看着他的懵懂的模样，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了欣喜的微笑。
“芥川，我就是你的噩运，我本来指望你再也不要爱上我，发誓只要有这样的苗头就把你赶得远远的，让你讨厌我都可以。”
“本来想安安静静陪你度过这一世呢……看来是我奢求了，让你吃苦了，抱歉啊，芥川。”
芥川不可置信的颤抖起来，他拼命摇头否认着现实，可是混杂着梦境与现实的回忆却在他的脑中烙下了深深地刻痕，他嘴中念念有词道，却怎么也压不下抽噎的鼻音。
“可是，为什么要代替在下的神位呢……这是在下自己的选择啊——无论是被困在人间也好，等待您的轮回也好，都是在下愿意承担的，所以请太宰大人和在下换回来吧，这本来就是在下应得的。”
芥川几乎是在哀求了，太宰挪开了视线，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循循善诱的就像是在解释一个复杂的定理的家庭教师。
“小笨蛋，这样互相替代的轮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徒增你我的烦扰，怎么让我好好爱你呢？如果你在未来的千年里因为这个缘故，有哪怕一个小时，甚至是一秒钟讨厌我，埋怨我，都是我无法忍受的，我要你全身心的爱我，每分每秒，每生每世，但这不是你可以控制的是不是？所以我宁愿你从来都没爱上我。
“我说过吧，你无论是神的身份还是人的躯体，性格中的神性都是无法泯灭的。那么柔软坚韧的灵魂，我怎么好让他背负一切呢？显然这一世你已经不再快乐了，不过，这其实就是一个噩梦，拼命醒来后就没事了。”
未等太宰打住，芥川急切的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悲鸣。
“您又要让在下解脱吗？难道在您眼中这一切就是所谓的噩梦吗？”
“也许吧……”
得到这样含糊的肯定，芥川愣在了原地。他悲哀于太宰一味地否定和无果的付出，唾弃自己含蓄的性格和不善表露的示爱，积压已久的心绪宛若岩浆喷涌出火山，再也一发不可收拾了。
“可是在下从来不这样认为的！在下从来不觉得这是噩梦，更不想随随便便的把一切当做梦境！在下不想再在您的庇护下像个一无所知的白痴一样活着了，更不愿意把和您相爱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让您独自承担由在下的任性而造成的惩罚……”
芥川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几乎焦急的想要跺脚。他失魂落魄的想要去拥抱自己失散已久的爱人，却惊异的发现对方的身体在阳光下早已近乎透明。
“织田说我的身体似乎更换的太过频繁……这下不会再更换了，也不会在衰老了……我这次彻彻底底的自杀成功了，你不祝贺我吗，芥川？”
听到这样的答复，方才激动的芥川顿时面无血色，他情不自禁的拔高了语气厉声质问道，熟悉又亲切地问题令太宰情不自禁的叹息。
“您不是神明吗？神明不会死的不是吗？”
“说到底我就是个伪神……这样的结局也不错。其实我很早就想这样回答你了——没有你的日子，永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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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大人为什么要一遍遍的自杀呢？神明难道不是永远不朽的吗？”
年幼的王储虔诚的跪在神明面前，被打磨得剔透的大理石映着二人清晰的倒影，高高在上的神明蹲下身摸了摸孩童柔软的黑发，以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问道。
“那芥川呢？芥川觉得永生就好吗？”
那孩子瞪着宝石般乌黑清澈的眼睛看着太宰，稚嫩的面孔露出纠结的表情，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张开口舔了舔乳白的虎牙，接着用清脆的童音朗声答道。
“如果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就算是很短很短的时间也像是永恒吧！就好像我和太宰大人就只认识了很短很短的时间，可感觉就像是一千年前就互相喜欢着呢。”
……
自己当时是这样回答的吗？还是被樋口祭祀打断了？芥川记不清楚了，也许正如太宰先前所言，自己欠他一个答案。所以在这生死攸关的岔口，要认真的回应对方才行。
是啊，永生有什么意思呢？
芥川沉吟了一会，他看着面前的神明渐渐和阳光融为一体的，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像钻石般熠熠生辉。芥川无助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对方，可就连对方的声音也游丝般的虚弱缥缈。
“殉情吗，芥川？”
太宰这样问道，芥川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中空荡荡的，烦恼和快乐的界限也顿时模糊不清了。人生和追求一下子变得可有可无了，身体乃至灵魂也一下子轻快了起来。毕竟，自己的毕生追逐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向自己发出邀请。
“如您所愿……”
千年的轮回后，芥川终于再次紧贴了太宰的胸口，他稳重坚实的心跳似是安抚人心的力量，芥川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热情的像是拥抱了太阳。
end
第一次写殉情，我哭的好大声✘